十八年后的天池!
明天将抵达可可托海,今天在天池故地重游。我找到了18年前的那块石碑,上面依然有红漆写的“天池”二字,然而,石头似乎与记忆中的石头完全不一样了。我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就如同在多年之后,再看当年被你当作白月光的人,怎么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会把这样的人当作心中的白月光!
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登上天池的时候有一种置身于天上人间的错觉,那种宁静的原始之美,让我产生一种远离人间的错觉。群山之中的一汪清泉,在草木的映衬下,既原始又空灵,那是大地初生时的状态——它屹立在那里,从古至今都不曾言语,无论风吹雨打,无论山崩地裂,无论日出日落,但它始终屹立在那里。从日出的喧哗,到日落的落寞,一波又一波的人走到它的近前,又悄然的逐渐离去——在漫长的时空中,我们或高亢,或消沉,或装腔作势,或一本正经,不管怎么折腾,我们都只是匆匆过客。与这些瞬间的存在比起来,这山,这水,这树,这草才更像是永恒。因为它们一直在这里,以同一副面目送走了我们一代又一代,始终宁静如一,默然无语。
今天看到的天池已经找不到往昔的影子,那些原始的山上建造了许多现代化的游乐设施,天池周围也铺好了路,还建了一个能坐船游览天池的游船的码头。那些金属栏杆隔离起来的买票处,让我有了一种置身于某个随处可见的公园游乐场的错觉——新增的高空索道更加强化了这种感觉。今天的天池已经充分的商业化,这种商业化的结果就是:它的方方面面都正在加速被改造成和全国其它游玩的地方一样!这些设施与天池无关,在任何一个地方你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那一套标准的流程就如同肯德基,你虽然在饿的时候也能吃饱,但它确实跟美味没有关系,甚至跟鸡都快没什么关系了!
当人去欣赏一个人或者一种大自然的景象的时候,那是一种交流和互动。而当你拿着游乐场的地图挨个买票的时候,它就如同一个熟练工在流水线上跟着传送带的节奏不断的完成同一种操作。要深层次的理解这一点,可以举一个例子来说明:一个人花一天的时间做一把椅子,他甚至会在椅子的背面雕花。做完之后他感到无比的愉悦,甚至忍不住与亲朋好友分享自己的作品,同时也分享这种自我满足的喜悦。然而,一个在生产椅子的流水线工作的工人,每一天都会按照流程组装好不少椅子,但他对自己组装的椅子毫不感兴趣,即便每一把都符合操作规范和生产标准。本质上他组装这些椅子是被迫用自己的时间来换取一点生活所需的钱。也就是说,做椅子这种事并非他自己驱动的,而是被外部的力量裹挟着这么做,不管是驱动力、合格标准、做事的节奏,统统来自于外部。这个事本身与他自己没有关系,他与这个事情之间并不存在互动。
我发现越来越多的人,自己在生活中的角色以及自己与生活的关系都逐渐变成了这种乏味的流程。不管是与自己天天打交道的同事,还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家庭成员,最后都变成了与自己无关的对象,这些对象的诉求如果与自己发生某种关系,也不过是自己的某种需要完成的任务!人会越来越讨厌这样的任务——用一句感性的话来说这种状态就是:不爱的人连呼吸都是错的。许多人对此充满怨念,但从来不关心真正的重点:对方为什么会不再爱你?
我就不再爱天池了!它曾经让我魂牵梦绕。所以,我才带这个大眼睛的姑娘前来此地,让她感受一下天池的魅力。然而,我让她失望了,就如同天池让我失望了一样。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我觉得以她现在的理解能力应该听不懂我对天池的描述——尤其是那份非自然景观的描述。所以,我渴望她能自己感受一下,不管她感受到什么,我总相信:大自然本身都能充分的表达自己。这种表达和感受本质上就是一种互动。只有在这样的互动中才会建立起某种无法描述的特殊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彼此都能看见对方,也能充分的表达自己!
我依稀记得当年离开天池下山的时候,那块刻有“天池”两个大字的巨石旁边的草地上有两块指示牌,上面分别写着:除了回忆什么也别带走,除了脚步什么也别留下… 我不知道它的作者是谁,当你能从中感受到那个生命,一如你置身其中的时候感受到了与天池的交流。今天这样的指示牌已经不复存在了,只有水泥路和铁栏杆,所有的指示牌上的文字和箭头都在指向景点的方向和厕所的位置。冥冥之中,这些司空见惯的东西似乎在向登上5000米天池的人们不断的暗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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